「一九九七年早春,阿瑗去世。一九九八年歲末,鍾書去世。我們三人就此失散了。」(時報版《我們仨》頁176)楊絳(1911~)先生以九十二高齡追憶六十多年家庭生活,是為《我們仨》。夢遊之筆述一家三人的生離死別,恬淡自然、含蓄內斂;筆調冷雋又蘊含著諷世意味。描繪平凡的親情與生活,對應中國近代的流離苦難,家的意義與珍貴在書中得到了盡情的闡釋。
傳統文學所謂的「文如其人」,指的應是「散文」。散文易寫難精,重質不重量,行文映照出作者人格修養與生命性情。豐子愷(1898~1975)的《緣緣堂隨筆》、周作人(1885~1968)的《知堂文集》《苦茶隨筆》、梁實秋(1902~1987)的《雅舍小品》以及
摩挲《我們仨》時,不禁感懷:「這樣含蓄內蘊的文筆愈來愈罕見了。」臺灣社會性格過度躁動浮華,缺乏欣賞內斂沉潛的氣質。大陸社會歷經政治苦難,知識份子心靈創傷,批鬥有餘,寬厚不足。觀近年余秋雨(1946~)現象可知一二。
癡氣過多,無法入列「梁效」、「石一歌」之流的錢鍾書(1910~1998)一家,晚年追憶經歷,談阿瑗〔錢瑗,1937~1997〕(「阿瑗是我生平傑作,鍾書認為『可造之材』,我公公〔錢基博,1887~1957)〕心目中的『讀書種子』。……卻始終只是一粒種子,只發了一點芽芽。做父母的,心上不能舒坦。」,見時報版《我們仨》頁175)、談浩劫(如〈丙午丁未年紀事──烏雲與金邊〉),「輕描淡寫」比正面控訴更彰顯時代悲劇。
孟子說:「頌其詩,讀其書,不知其人可乎?是以論其世也。」(《孟子.萬章下》) ,太史公亦言:「余讀孔氏書,想見其為人」(《史記.孔子世家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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